第十六章 在空中漂游

    ??钱石头的头上流出了血，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??这时那个脸上有伤疤的人，捂着被钱石头打破的嘴，狠狠地在钱石头脸上、身上踹了几脚，他边踹边骂：“你个兔崽子，竟敢在皇帝头上动土，今天我饶你一回，再他妈敢打我舅我弄死你！”说罢，跟着那个拿棍子的人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??钱石头被打倒在地，头上的血在咕嘟咕嘟地往外流，血把头下边的草地都染成了红色。此时，钱石头已经昏迷过去，他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在空中漂游，他只觉得天旋地转，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，他就一直在空中漂啊漂的，像个风筝。

    ??他觉得自己在天上飘得好舒服，他这样能居高临下，能看到很远很远，他甚至能看到了红梅家，看到红梅正坐在梳妆台前，用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。他看见，此时红梅不哭了，她已经穿上了白大褂，耳朵上带着听诊器，正在给病人看病。

    ??他还看见娘，娘正站在门前等他，娘自言自语地说：“儿啊，咱没考上也不怕，有啥呢？没考上就跟娘在家里种地，你爹死了，娘孤单，你在家里守着娘更好，娘只要天天能看着我儿就高兴！”

    ??这时，钱石头在空中飘着，他突然看见了自己在地上躺着，头上往外流着血，那血鲜红鲜红的，有一个女人蹲在自己的身旁，用牙齿使劲在褂子上撕下一布条，正给自己包扎伤口。

    ??这个女人很秀气，她边包扎伤口边道：“哪个黑心的干得呀？把人打成了这样子！”她边包扎，边自言自语地说话，还抬起头四处地张望，她好像是在找人。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熟悉啊，她是谁？她是谁呢？

    ??钱石头头疼得有些厉害，他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。这时那女人又抱起钱石头的头，大喊着：“石头，石头，你能听见吗？嫂子在叫你啊！”

    ??这时，钱石头想起来了，这个抱着自己的女人是桂花嫂。桂花嫂给他抱扎好伤口，四处张望着，她想找人来，他想找人把钱石头赶紧送医院去。

    ??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，就开始大声喊叫了，她仰起头，手握成个喇叭样子，对着村子的方向，声嘶力竭地喊：“来人啊！救命啊！钱石头被人打了啊！”

    ??她反复地喊着，喊着，嗓子都喊哑了，可村子里还是没人来。毕竟村子离这里太远了，毕竟现在这山脚下没有人。桂花嫂喊了一会儿，她想，不能这样干喊了，就是喊破嗓子，这时候也不可能来人，再耽误些时间，钱石头就没命了啊！

    ??桂花使劲把钱石头扶起来，她使劲架着钱石头的胳膊，使出全身的力气往村里拖着钱石头走。钱石头毕竟昏迷着，他一点知觉都没有，桂花拖着他的身子，就像拖着个死人差不多。

    ??桂花架着钱石头走了一会儿，她累了，她实在是拖不动钱石头了，她把钱石头放下，直起腰来，喘着粗气，向村里看着，她想，这时候村子里要是有人过来就好了，自己一个女人，哪有力气弄他啊！

    ??钱石头闭着眼，静静地躺在草地上，他的呼吸微弱，他躺在地上，就跟睡着了一样。桂花看着钱石头，她觉得石头真可怜，是谁把石头打成了这个样子，石头可是个老实人，他在村里从不得罪任何人，怎么能被人往死里打啊！

    ??不行，得赶紧救他，不救他他真的要死了，她四处看看，四处还是没有人影，她又弯下腰，咬着牙架起钱石头，艰难地往前走着。

    ??走了一会儿，桂花的脸上就淌下汗来，她穿着的小褂子也湿透了，她累得喘着气，脸上红红的，她有些失望了，怎么村子里一个往这边来的人也没有呢？不行，没人就没人吧，就是我拖也得把石头拖回到村里去。

    ??她艰难的往村里拖着，钱石头就像是个死人一般，越拖他，他的身体越沉重，桂花咬紧牙关，拼命的往前拖着，每往前拖一步，就要使出全身的力气。

    ??快拖到村口时，这时桂花看见村里有人在走动，她大声喊着村里的人，但她已经喊不出声音了，她的嗓子早就叫她给喊哑了。她喊出的声音嘶哑，跟本就传不出多远。

    ??这时，她突然灵感一动，他脱了自己的粉红色褂子，只穿着一个两根带的小背心，把那个粉红褂子高高举起，在头顶上一下一下的晃着。

    ??这下她看见村里有人向这里张望了，一会儿，就有人向这里来了，她看见是两个老人和一个半大小伙子。

    ??他们好像发现了桂花这边有事儿，很快就走到了桂花的跟前，见桂花架着钱石头，钱石头脸上身上都是血，其中一个老人道：“桂花，这，这石头是咋了？咋弄成这个样子啊！”

    ??桂花赶紧把小红褂穿上：“我也不知道，我去山上砍柴，回来的路上碰见石头躺在地上，头上在流血……”

    ??另一个老人道：“快别说了，赶紧往村里卫生所走！”说着，两个老人，加上桂花和那个半大小伙儿，抬着钱石头进了村。

    ??进到村以后，又来了几个村人帮忙，一块把钱石头送进了村里卫生所。

    ??村卫生所是个年轻的女医生叫小花儿，她跟钱石头是本家的，也姓钱。小花见钱石头还昏迷着，就立刻给钱石头重新处理伤口，边处理伤口边问：“桂花嫂，这石头是咋弄的？”

    ??桂花道：“好像是被人打的，我下山路过那儿，石头在地上躺着，头上在流血。”

    ??小花道：“桂花嫂，咱这卫生所太小，我只能给石头简单处理一下伤口，看来石头还得去镇上的大医院。”

    ??桂花道：“那我赶紧去通知翠芳婶，石头被人打成这样了，她还不知道！”说着就走了。

    ??一会，桂花就领着钱石头娘来了，钱石头娘还没进卫生所，就大哭了起来，边哭边骂：“是哪个没有人性的啊？把俺石头打成这个样！”又哭着道，“就是俺石头得罪了你，他毕竟是个孩子，你们有啥来跟我说啊，咋就往死里打人呢！”

    ??她一边哭，一边骂，进了卫生所她看见石头头上缠着白纱布，闭着眼，一声不吭地躺在病床上，就又大哭了起来，她边哭边道：“石头啊，我的儿，这是哪个黑心肝干得啊？你说啊！”

    ??她边哭边喊石头的名字，她的哭声很大，惊动的半个村子都听见了，很多人闻声来到了医院想看个究竟，卫生所外面一时围了好多人。